1.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远空的黑夜已经被些许微光驱散,眼前的废墟也能够用肉眼捕捉到模糊轮廓了。
经历了近整夜的激战,灰风镇的南面已经完全化为了废墟。
就像是在展示着魔法师究竟有多么可怕似的,瘟疫先知肆虐后留下的沟壑与魔法师们之间的战斗所制造出的破碎大地交织在一起,让这片土地不复过去的悠闲与宁静。
鼠人大军——这么说不大准确,因为根据推算,这群鼠人的数量不过50出头——在留下了约莫10具尸体后,趁着黎明前最后的那一抹夜色,退回了森林之中。
为了抵御这突如其来的魔物进攻,灰风镇镇民死伤超过了50人,几乎是全镇人数的一半。
它们之中的大多数死于瘟疫先知的可怖法术。光是在第一波熔岩喷射之中,就有大量毫无防备的普通镇民被高温火焰吞噬,当场化为了灰烬。
这也意味着他们之中的大多数连尸首也无处可寻,自谷仓中出来的家属连可以寄托哀恸的载体也没有,只能对着那些燃尽的废墟嚎啕大哭。
踩着厚厚的灰烬,桑德鲁拖着疲惫的身躯自镇外归来。
情况仍然不乐观。
那些鼠人并没有离开,它们只是在白昼时蛰伏,等待着又一次黑夜的降临。
南部的森林边缘仍然有鼠人活动的痕迹,特别是鼠人斥候的鼠尾在地面上拂过后所留下的些许没有浮尘的地方;非常清楚,而且到处都是。
那个鼠人先知此刻一定怒火中烧吧,他是绝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镇子里的人的。
“我可是正急着去办正事啊。”
脑海里回荡着那个瘟疫先知的话语,桑德鲁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是什么事情让一个鼠人先知如此焦急呢?
是什么事情能让一个瘟疫先知即使破坏光荣和平,也要深入人类王国呢?
桑德鲁叹了口气。
无论是哪一种可能。
如果自己不去招惹那只冒冒失失的鼠人斥候,这一大群魔物就会有很大可能绕过灰风,去完成他们原本应该要完成的任务。
但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没有哪一只鼠人先知能忍受得了如此屈辱:被一个比自己弱的家伙击败。
愤怒的瘟疫必将卷土重来,直到用鲜血洗清耻辱。
在魔物的世界,魔王的命令是至高无上的。
可即使是魔王,也很难管束住一个完全被自己的主观意识所支配的魔物。
因为无论再怎么聪明,魔物也是魔物。
由此,可想而知,在现如今没有魔王约束的情况下,一个发疯的鼠人先知会对侮辱自己的敌人执着到何等程度。
灰风已经没有被放过的理由和可能性了。
但桑德鲁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自从那个与自己约定共度一生的人离开后,他就一直如此了。
他和这个镇子上的人天生便有着天壤之别。
虽然这样说起来有些冷酷,但事实就是:这些普通人的死亡在这个世界上再普通不过,但自己却不一样。
重新上路,桑德鲁向着村庄北面那还有着建筑物存在的“防线”前进。
没有下一次了。
桑德鲁想着。
下一次,鼠人先知必定会全副武装,直接用最猛烈的攻势毁灭这可笑的防卫,就算是自己也没办法阻止它。
但,自己必须拯救灰风。
这么说也许会有歧义,换个说法吧。
——自己必须把莫德特从这个地狱里推出去。
谁都可以死,包括自己。
但莫德特绝不能死。
叫做桑德鲁·哈尔根的男人已经失败了,他未能重振往昔的荣光,甚至只能够蜗居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村庄里,因为妻子的过世过的浑浑噩噩。
作为哈尔根家唯一能够继承父业的男性子嗣,无论莫德特愿不愿意,他都必须接受流淌在他血液里的责任。
即使这份责任早已经模糊不清。
沉默不语,快步前行,没人看的清楚桑德鲁在想什么,也没人明白他现在究竟是怎样的情绪。如同石头一般的哈尔根家继承者穿过忙碌着清理废墟或者搬运伤者的人群,向着哈尔根大屋走去。
谷仓附近的房屋已经损毁严重,不堪用于防守了。菲尔德作为民兵队长,决定将防御中心放在哈尔根大屋,因为那里更坚固,且足够宽敞。
“父亲大人。”
耳边的呼唤声让桑德鲁的脚步一滞。
他微微偏过头,看到了自己的大女儿和三女儿。
艾绒黑色长发散乱的披在身后,身上满是灰尘和被烧穿的破洞。她的脸色惨白,看上去非常虚弱,但她还是向自己的父亲恭敬的问好,躬身。
自己这个大女儿在危机的时候倒是挺机灵的。
一个女人,能从那样的灾难之中幸存可真是个奇迹。
虽然在火场里的时候,她与其它负责医护的女性被保护的很好,但热浪和毒烟毕竟是没办法被刀剑阻挡的东西。
芙娜紧紧的抱着姐姐的大腿,害怕的不敢直视桑德鲁。
“莫德特呢?”
随意的扫了二女一眼,桑德鲁用冷淡的声音询问道。
“在休息,昨晚实在是累着他了。”
艾绒的声音不复与弟弟莫德特对话时的精神与底气。她低垂着脑袋,不单单是因为虚弱,更是因为眼前的父亲对于自己的苛刻态度。
“有受伤吗?”
“诶?”
艾绒有些惊讶的抬起头。
“我吗?”
“我是在问你弟弟。”
惊喜只持续了一瞬,当父亲桑德鲁如同剑尖似的冷漠视线扎在艾绒期待的双目中的时候,那剧痛令她难以忘怀。
“......失礼了,父亲大人.......莫尔他.......没什么大碍,只是累着了。”
强忍着心头的失望,艾绒重新低下下巴,恭敬的回答道。
“嗯,照顾好他,那是你这个做姐姐的唯一责任。”
微微颔首,在吩咐过后,桑德鲁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过芙娜一眼。
艾绒头低垂着,直到桑德鲁走出很远很远,也没有抬起过。
·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你们这帮废物!我该在鼠穴的时候就明白过来的!你们就是一群只知道发.情的蠢老鼠!什么也不会!什么也做不到!该死!该死!该死!”
淡淡晨曦之下仍显神秘的森林之中,剃膛先知正气愤的跳脚。
身高比普通鼠人健壮不少,可身高已久堪忧的鼠人刀斧手颤抖着,大气也不敢出的站在怒气冲天的先知大人旁边,任由剃膛的法杖在它的身上敲来敲去。
大群鼠人们围聚在剃膛的身前,它们都害怕的趴在森林的落叶层上,鼠尾来来回回的摆动着,谄媚着。
“有用吗?有用吗!垃圾们!你们这帮子垃圾!!现在知道害怕了?和人类战斗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剃膛大人会生气啊?啊?!!!!”
剃膛的胡子因为鼠吻的上下张合而抖动不停,那贵重的法杖被主人当做钝器来回挥舞。
剃膛很生气。
非常生气。
自己不仅被区区一个人类魔法师打飞,还不得不夹着尾巴灰溜溜的离开战场,连回击复仇的机会都没有。
而自己手下的鼠人们更是连一大群人类农民也未能战胜。不仅人类现在还盘踞在村庄之中,鼠人还在那里丢下了34具尸体。
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自己在攻击那个人类村庄的时候,从未想象过这样的结果——这分明应该是不可能的才对。
但它确实发生了。
它不仅发生了,还严重拖延了自己完成主要任务的进度,直到现在,鞘翅的命令自己也还没能执行。,并且,在自己彻底毁灭那个镇子前,自己都不要想着前进了。
可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鼠人先知苦闷的咬着牙,红色的眼珠子里闪烁着噬杀的光芒。
鼠人们见状,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你失败了,剃膛。”
简直就像是火上浇油一样,适时的嘲讽点燃了瘟疫先知火山喷发般的炙怒。
“我知道!伟大的剃膛大人不需要你来提醒!!!”
剃膛对着森林的深处咆哮着。
“不要再抱怨了!伟大的12管理者的任务才是应该放在最优先位置完成的事情!你本末倒置了!剃膛!”
“如果你要剃膛大人忍受屈辱,就算是事后能成为魔王我剃膛也不干!!!剃膛大人是无可比拟的天才!是鞘翅也应该尊敬的天才!”
瘟疫先知的的猩红眼珠紧盯着森林的深处,愤怒唤醒了它的桀骜,不知轻重的嘶吼着,剃膛捏紧了手里的法杖。
“就算是让我在这里前进,幸存的人类也会唤来军队,到时候你我都走不成!鞘翅!所以你就在那里耐心的等着吧!”
剃膛露出锐利的牙齿,用舌头舔着眼珠。
“剃膛大人不会再失败了。”
“他们看不到太阳落下的那一刻。”
“是吗。”
那声音非常的冷酷。
“我会告诉大人们的,不要忘记了,即使只是一体书吏,混沌鞘翅也还在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监督着你的所作所为,剃膛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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